她自剖龙骨、女作男装,试图跨越种族和性别的天堑去获得一个人的喜欢。
可悲又可怜。
只是世人都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单清璧将她养了十余年,她却强行囚禁了单清璧,自两年前一直到现在。
她本是以龙化人,为自己修了张清秀的脸,透着稚嫩的英气,可男可女。
这人间的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也是最害人的东西,她为情所困,亦为情所伤。后来她满口情话,对所有邂逅的女子暗许终生,引得对方为自己神魂颠倒、魂牵梦绕,似是欲报复,似是欲寻排解,似是欲为自己的男性身份增添证据。
然而她所最喜欢的,却是永远也得不到的那个。
某日。
“单清璧……”
周阡箬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行,与被褥的摩擦声在一片寂静里格外清晰。
单清璧别过脸,怒斥:“滚!”
“单清璧……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周阡箬语气里竟透着几分哀怨,“你眼里、你眼里什么时候才能有我……”
单清璧生而无泪,眼里终日蒙了一层雾似的不清楚。
她望着单青璧那双似乎永远笼着雾的眸子……那里头何时才能装下一个她?
她满眼皆是她。
可她眼里从未有过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画得了脸,却画不了眼;她得到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
她伸手……
她想……她好想……她好想伸手去触摸她,她想拉起她的手,她想知道与喜欢的人十指相扣该是怎样的感觉……可她眼前又是单青璧充斥着厌恶的眸子……单青璧的眼里从未流露过哪怕一丝多余的情绪,唯有那多到眼里都装不下的厌恶……将她缝补好的心又一次打得粉碎。
她伸出的手又极其缓慢地放下了。单青璧斜着瞥了她一眼,并未再作言语,眼里依旧朦朦胧胧,连个物体的轮廓也没映出来。
“也罢……”周阡箬低了头,幽幽地道,“你眼里没我,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人……”
只是……她想做那个例外……她想那人的眼里再没他人,只有自己便好。她昼夜幻想着,做着不着边际的梦,却在真正见到那双眼睛时被眼里透出的冷漠狠狠刺伤。
单青璧却冷冷问了一句:“你确定么?”
周阡箬愣了愣。
——你确定么?
你确定么、你确定么、你确定么?
单蔓痕的眼里有过谁?那双映不出景物的眼中真的映出过他人么?那颗冷冰冰的心上真的会装上他人么?
这一刻仿佛列缺霹雳、丘峦崩摧,她的世界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四个字如雷乍起,撕裂了她所有的不着边际的幻想。她被迫睁眼,却只能看见无情的尘世!
“什么?”周阡箬猛地仰头,眼神定定地盯着单青璧,盯得单青璧竟有几分惧意,“你是说……你是说……谁?谁?谁?!谁啊??!!谁?!!!!!”最后一个字被她近乎嘶吼着喊出来,眼前的景物骤然模糊了,化作了交叠融散的光影,是泪水不知不觉地模糊了双眼……
单蔓痕有喜欢的人了么?什么时候的事?她却一直不知道……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再努力就可以得到她的心……她变着法儿想让她喜欢上自己,殊不知心上人的心上早装了其他的人。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她颤抖着问出这句话,“为何……为何我不知啊……为何……”
心揪得痛。
还有那熟悉的一阵阵酸痛,竟是久违的妒意。
近乎得了这天下的她本以为自己早就与嫉妒无缘了,此刻她却因单青璧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嫉妒到近乎发狂。
单清璧冷冷道:
“那人唤作关清颂,是我的同门师兄,也是莫清拂的师父。”
本为影
人形的敖郁大步走进洞穴,冷眼扫过一地疮痍,浅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共影同血阵,这里缘何会有这样的禁术?”
他一抬手,同血便飞入他掌中。
他握着剑柄的姿势很是自然,没有斥力,亦没有血迹。
这些条条框框,说到底禁锢的是凡人,龙类本是神族,哪会受这些约束。
独孤怜知隐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便将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但有些事他也没搞懂,便只有存疑。敖郁听着,神色没变化,依旧看不出情绪。
敖郁剑尖指着地面。
“这里还有个残阵,却和共影同血阵无关,单单载了布阵人的神魂罢了,也许里面会有你们想知道的秘密。”
独孤悯早就是强弩之末了,讽了几句后便昏迷过去,现在仍是未醒。
独孤怜瞥了一眼独孤悯,轻轻道:
“这个残阵,怎么开?”
“说到底是残阵,蓦然进入总是有些风险在的。”风琉璃拦他,“你记忆没恢复,莫要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