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急得连连催促道:“还有什么,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你倒是快说呀,真真急死人了。”
在白桃的催促下,红鲤终于飞快看了沈安宁一眼,道:“大姑娘衣袍……衣袍凌乱,似……似想不开后轻生了——”
这话一出,轰隆一下,震得沈安宁连退数步,震得她手中的肉干、面饼顷刻间洒落一地。
红鲤颀长杂乱的一番话,在沈安宁的脑海中压缩成短短的一句话:陆安然衣袍凌乱,在陆绥安的书房自尽了。
陆安然,在陆绥安的书房,衣袍凌乱,自尽。
这零零散散的几个字眼却在沈安宁脑海中拼凑出一出出精彩绝伦的戏码,使得她脑袋整个嗡嗡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沈安宁的脑袋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浑身发抖着,只觉得从脚底钻上来一抹寒气,直冲她的脑门。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呼吸渐渐困难,眼前一片浑沌,恍然间,一只手突然死死攥了过来,一把生生攥住了她的脖颈,那只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越掐越紧,越掐越紧,终于沈安宁浑身抽动着,险些要窒息而亡。
“夫人,夫人——”
直到白桃、红鲤和浣溪几人全部面色慌张的簇拥着过来,沈安宁浑身一抽,一抹细光终于照进了她的眼里,她整个人一愣,这才骤然一松,松开了脖颈间的那只手。
这才发现,她险些将自己掐死。
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再一次欺身而来。
许久许久,待缓过神来后,沈安宁只噌地一下,浑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只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交椅上。
陆绥安同陆安然再一次搞到了一起!
这是沈安宁听到这番话后的第一反应。
因为她改变了所有事态的发展,所以导致所有的事情全部失控了,亦导致前世原本应该落后了好几年的事情,却在今日生生提前上演了。
陆绥安同陆安然的事情……沈安宁早已经有了预见,终于,发生了,虽然比自己想象中更早更快,却也像是一颗始终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让沈安宁心惊肉跳的同时,何曾不也让她生生松了一口气呢。
难怪,这几日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一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她就知道,陆安然不是那等轻易放弃之人。
她就知道,不论早晚,他们二人终究还是会再一次苟合到一起的。
只是,她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最清醒,且提前窥探先机的那一个,她明明早已经知道了所有的题目,和所有的答案,可为何在今日还是会那般震惊,甚至还会那般……难以接受呢?
大概是自己咎由自取,明明知道是火坑,却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不过是想要取一取暖而已,如今,又再一次掉入火坑了,可笑吧,可是,又该怪谁呢。
第一次掉入火坑,是自己愚蠢且无知。
可在同样的火坑,同样的位置,第二次再掉下来,就是自己犯贱和死有余辜了。
沈安宁一度死死闭上了眼。
这些日子亲密无间的一幕幕一一在脑海中闪现着,包括九幽山那晚,昨夜一整晚她都心神不宁,甚至担忧他此番江南之行的凶险,包括今日一早,她忍着腹痛还在为他准备吃食。
然而,这一幕幕无比提醒着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沈安宁只猛地一下将身前的案桌一把掀翻在地。
砰地一声,巨大的案桌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上面七八个包袱全部翻滚在地,方才才备好的肉干、面饼,包括昨夜备下的所有鞋袜、衣帽顷刻间散落一地。
白桃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下。
而就在这时,萧氏的侍女倚红匆匆过来,道:“夫人,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话说,倚红看到散落一地的物品后,心中骇然不已,却也立马恢复如常,假装什么事情都未曾瞧见。
许久许久,沈安宁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已然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她只一点一点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倚红一字一句道:“好,我这便过去。”
话说待沈安宁赶到雪居时, 远远只见侯爷和萧氏二人各自端坐在正厅的两侧,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又见二人皆有些眉头紧锁, 室内氛围沉凝。
而陆绥安则负手立在门内, 远远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到来。
他一动不动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由远及近,目光一寸一寸投射在她的面容上, 仿佛不肯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色,直到她的眉眼一点一点清晰落入了他的眼底, 陆绥安嘴角渐渐抿起,握在背后的手不由的随着她的走近不受控制的攥紧了几分。
却见沈安宁并没要第一时间看向屋内的三人,而是缓缓抬眼朝着整个雪居环视了一圈。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许是禁足三月,遣散了一众婢女奴仆,如今的雪居上下透着一丝罕见的萧瑟寂寥, 与前世此处